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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小皇後(七十一)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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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小皇後(七十一) 病了

善元子被氣得七竅生煙,直打哆嗦,話都說不出來了。

相反善成子越說越有勁兒,癡肥的身體竟從地上翻坐起來了。

“明明是你害我,現在反倒說我害你,別以為你是師兄,我就不敢還嘴了,我……”

“啊!”

善元子仰天一陣嘶吼,從地上跳了起來,以完全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矯健撲向善成子。

“你這個害人精,還敢還嘴,我打死你……”

“師兄你做什麽!哎……你再打我還手了……”

兩人宛如孩童一般扭打成一團,善成子連連吸氣,又是叫疼又是威脅,可善元子宛如瘋魔了一般。

終於善成子忍不住了,仗著體重就是一壓,壓在善元子身上。可善元子完全不怵他,明明被壓得臉紅似滴血,還用手去撕打對方。

“我真還手了……”

“你還敢還手!你還敢還手……”

“我可真還手了……”

問玉到時,兩人死狗一般癱倒在艙房裏,已經是多日未吃飽肚子,渾身散發著一股酸臭味,進氣沒有出氣多。

“你還當我是你師兄?你竟然連師兄的飯都搶……”

“這不是師兄你嫌棄飯菜都酸臭了,無法下咽,我想著飽死總比餓死好,就替你吃了……”

兩人嘴唇翕張,要湊到很近的地方才能聽清二人在說什麽。本來跟隨問玉出來辦差的番役還不敢置信這兩人就是陛下要找的國師,可有人湊近了聽到這番話,又看二人身上那布滿臟汙的道袍。

“廠公,人找到了。”

問玉微微頷首,示意手下上前確認身份。

幾個西廠番役走上前來,忍著臭氣將二人從地上提了起來。

一直被關在這種地方,天氣又極為悶熱,善元子二人不光身上酸臭熏天,還披頭散發。因為多日未染發了,兩人的黑頭發早就長了出來,頭頂是黑的,其他地方是白的,看起來極為怪異。

“果然是!”

到此時,西廠的人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這倆道士竟然欺君罔上,也因此看二人的眼神極為不善。

“帶走,有什麽事等回京再說。”問玉道。

“是。”

一行人很快就回到甲板上。

叫劉金水的海商湊到問玉跟前,低頭哈腰地賠著笑:“大人,您可是瞧著了,小的一開始也是被他們騙了,後來發現不對就暗中讓人回京報了信,這可真不關小的事兒。”

問玉眼皮子都沒動,嗯了一聲:“行吧,算你將功折罪了,只是你知道規矩,管住自己的嘴。”

一聽這話,劉金水喜出望外,連連點頭道:“自然!自然!大人放心!”

一行人下了船。

船上,劉金水瞇著眼看那黑色披風下,一道晃眼的金色隨著行走一晃一晃地下了船去,越看眼睛瞇得越很。

“老大,你何必和這些番子低聲下氣,不行就都幹掉,反正咱們馬上就出海了。”一個黑臉漢子湊上來道。

劉金水給了對方一巴掌:“張口閉口都是幹掉,別忘了咱們現在是在陸地上,不是在海上,現在是海商,不是海盜,看誰都想幹掉,沒看見那人披風下的飛魚服?”

“飛魚服?你是說這些人是——”黑臉漢子嚇得差點沒吞了舌頭。

他雖然是個海盜,可這幾年沒少在陸地上跑,尤其在京城待的多,自然知道飛魚服意味著什麽。

“行了,幹你的活兒去!找些人把那幾個箱子送下去,就說是那兩個道士的東西。”

“老大,你舍得?”黑臉漢子十分詫異,要知道老大為了那些金銀可沒少費力氣,就這麽給人送去了?

“讓你送你就送,哪來的那麽多廢話,除非你打算這趟以後我們不回來也不進京了,就一直在海上飄著。”

黑臉漢子想了想也是,只能不甘不願去幹活,可到底還是心疼。

一想到那麽多銀子飛了,他就替老大心疼。

劉金水自然舍不得,可他更惜命。

若是沒被人抓住現行,他自然可以打死不認,可誰能想到他前腳剛下決定把那兩道士黑了,後腳就有人找上門。

像做他們這行的,出海前的行蹤向來十分隱秘,畢竟每一船的貨都價值不菲,經常走黑路的自然也怕被人給黑了,誰知竟這麽容易就被人摸上了門,人家還知道他幹了什麽。

再加上後續發生的這一系列事。

方才劉金水其實是故意配合演戲的,可害怕也是真害怕,他怕對方事後會翻臉,更怕自己被滅口。

只要一想到這其中錯綜覆雜的幹系,他就不寒而栗。這些事明顯不是他能知道的,可偏偏叫他給撞上了,也是怨他貪心,當初若不是看重那道士的身份和他給的好處,他也不會……

不過現在說什麽都晚了,他打算這趟出去後過幾年再回來,最近還是不上岸了,先避避風頭再說。

……

“廠公,就這麽放過了這些人?”李百戶回頭看了一眼,眼中閃過一抹不甘。

這船可不小,最近這些年,隨著海上貿易的發展,現在少有人不知道海商們都是富得流油。

李百戶在來西廠之前,就是禁軍衛裏的老人,當初他來西廠,就是沖著廠衛辦差油水多,又被人巴結,指不定哪天就登了天。當時與他競爭這個位置的有好幾個,若不是他下了大力氣,現在站在這的也不會是他。

可他到底只是個百戶,又是跟著廠公出來辦事,廠公都說不再追究了,他自然不能說什麽。

也許廠公是不懂?畢竟他這麽年輕。

李百戶有些感嘆,即是感嘆問玉這麽年輕都提督西廠了,也是感嘆他的‘不懂事’,這麽好的機會,這麽大的肥羊。

其實問玉又怎可能不知李百戶在想什麽,且他初來乍到,自然要籠絡手下。

“此事不小,回京後還不定什麽結果,不宜節外生枝。”他邊走邊說道,眉眼不動。

聞言,李百戶心裏先是一驚,再是滿身冷汗。

他眼含感激地看著問玉,心有餘悸道:“謝廠公提點。”

問玉微哂:“不過說不定這劉金水是個聰明人……”

正說著,一陣腳步聲從身後傳來。

“大人,我們東家說這幾個箱子是那兩位帶上船的,您看……”

李百戶目光一閃,和問玉對了個眼神。

等偌大幾個箱子被運上車後,李百戶看那深深地車轍,道:“廠公果然料事如神!”

這哪算什麽料事如神,不過這話問玉也不會和李百戶明說,只是吩咐道:“略微犒勞下兄弟們便罷,之後這些還要交上去,還是那句話不宜節外生枝。”

“是。”

善元子二人被秘密送回了京,當天晚上建仁帝在西廠大牢裏審了兩人。

是問玉親自審的。

建仁帝就坐在外面。

在場的沒幾個人,除了隱在暗處的建仁帝和榮慶,便是這次問玉帶出去辦差的幾個人。

善元子大抵是破罐子破摔了,原原本本的招了,其實他不招也沒用,之前他還狡辯過,直到問玉讓人扔了個鏡子給他。

在看清鏡中人的頭發後,善元子就放棄了掙紮。

墻上插著的火把劈裏啪啦地炸著響,已經快燒到末端了,這種浸了油的特制火把雖然足夠亮,但一支只能燒半時辰,如今已經換了幾次了。

牢房裏,是令人窒息的靜。

所有人都如坐針氈,卻沒人敢動。

只有問玉不為所動,他也是這間牢房裏唯一能夠坐著的,他畢竟是主審。他慢條斯理地收拾著桌案,把方才所有他親手記錄下的口供收成一摞,才起身出去看了看。

牢房外,已無一人,建仁帝竟不知何時離去了。

他轉了回來,露出一抹笑。

“都散了吧。”

“陛下走了?”

幾個番役俱都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還有一個最誇張,竟然腳一軟就坐在了地上。

可沒人笑他,只有在場的人才清楚方才他們經歷了怎樣的危機,隨著善元子說出的那些話,就好像有一把刀懸在他們頭頂上,時刻擔心掉下來。

辦皇差自然有辦皇差的好處,可弊端也顯而易見,那就是不知道什麽時候知道了不該自己知道的事,因此丟了性命。如今陛下都走了,他們自然安全了,畢竟要想封口早就應該有了動作。

“還是廠公最鎮定,英雄出少年!”

李百戶誇得一點都不含蓄,不過他這話也是打心眼裏說出來的,畢竟方才連他都嚇得冷汗直冒,

所有人都在笑,唯獨問玉心中有些感嘆。

“也不知道陛下能不能熬過這個坎。”晚香感嘆道。

問玉回過神來。

那次之後,善元子一直沒被處死,還被關在西廠大牢裏。還有他師弟善成子,兩人都被關在西廠大牢裏,只是沒關在一處。

而建仁帝那,一直沒有什麽動靜,只是他已經多日不見人了,誰也不見,連折子都不看不聽了。

很多人都以為陛下這又是閉關修煉神功,只有些許人知道李院正最近往齋宮跑得勤。

建仁帝病了。

說是龍體病了倒也不至於到那個地步,也許是心病了吧。

一晃就是兩個月過去了,這兩個月沒發生什麽事,又似乎發生了很多,晚香還是專心養自己的孩子,只是問玉似乎更加忙碌了。

司禮監那邊,孫宏茂一直沒什麽動靜。

打從問玉崛起後,宮裏有很多人都等著問玉被收拾,之前喬安思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可令人驚奇的是孫宏茂竟一直沒有動靜,在人前露面的時候也越來越少了。

宮裏許多人都知道建仁帝病了,不過見不著人,據說也不是什麽大病,只能平添各種猜測後又各自沈寂。

晚香再次見到建仁帝,是冬至祭天的前幾天。

建仁帝本來烏黑的頭發突然就變得灰白,人也消瘦得厲害,面孔更加冷峻,依舊高高在上,不茍言笑,但看得出似乎失去了某種精神勁兒。

冬至祭天進行得很順利,晚香恍然才發現時間竟又過去了一年。

天越來越冷了,坤寧宮的地龍早就燒上了,炭火更是整天整夜不停歇,一到冬日裏晚香就變得倦怠,幸虧今年有小孩陪著她,她的時間也不難打發。

只是小孩現在不能每天都陪著她,有半日的時間他必須去上學。晚香本來預計是過了冬天,明年開春給小孩找老師啟蒙,現在被提前了,事是問玉辦的,命令卻是建仁帝下的,只是人前都以為是皇後自己張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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